的,但他们之间也有裂隙。
王定疆还会听李代瑁的话,王朝凤却是直接听命于白太后。
女人比男人向来更擅长阴私手段,为了那封能动摇自己儿子帝位的血谕,就算不死,白太后绝不会让宝如活着出宫。
除了白太后,还有尹继业了,尹玉钊是他的好狗,蠢蠢欲动,随时准备伺机而出。
究竟要怎么,才能保她在这毒蛇横行,野兽出没的长安城中不受伤害,能欢欢喜喜的,过一份平凡日子?
本是假寐,忽而一低头,她是真睡着了。一手捂着面颊,抽噎两声,大约是在梦里哭,胸膛微喘,似乎喘不过气来。
上辈子濒死时,她亦是这样沉默的哭,不肯跟他多说一句。
两辈子了,到现在,他依旧走不进她的心里。
季明德扶宝如躺在引枕上,替她盖上毯子,坐了很久,见野狐直愣愣端着饭桌冲了进来,轻摇着手指嘘了两声,示意他端下去。
眼看要春闱,季明德还要到隔壁李纯孝家去听课。他出门时天已经黑透,各坊间的坊禁都上了。
两家拐弯的地方有株樱桃树,恰此时开花。月光凉凉,一个穿本黑刑官服的男子站在树下。
傍晚季明德回家的时候策马太疾,但眼晴余光扫过,李少源就站在那株樱桃树下,从回家,与宝如闲聊,至少一个时辰了,李少源犹还在那儿站着。
落樱沾在他肩上,月光融融,泛着淡淡的光泽。
季明德也不多话,绕他而过,进了李纯孝家。
从入三月开始,李纯孝便在后院的几株沙枣树下授课。秦州来的举子们或坐或站,亦是在那才生嫩牙的花枣树下听课。
不过前后脚,李少源手扶佩刀,亦进来了,站在后院的门上,静静的听着。
“明德,我问你。故为政在人,取人以身,修身以道,修道以仁。此问何解?”李纯孝手负一卷《中庸》,踱到季明德面前,缓缓问道。
在会试中,策问是最重要的一考,而考题基本出于《礼记》和《左传》两部大经。眼看临考,四书和五言八韵,这些苦读二十年的举子们于制式上已经熟的不能再熟,剩下的,除了考场上神来之笔,就全靠运气了。
唯策问考题难押,李纯孝只能以今年出题的考官,以及他在朝为官的方向,并这三年的朝治,各方面来衡量,然后试押出题来,教这这些秦州举子们不面对应。
这些年,他至少两次押中策问,所以每到策问一课,座无虚席。甚至于其它各州的举子们,都要鱼目混珠,进来旁听。
满院举子皆围凑过来,季明德不疾不缓,语中刚气十足:“仁,人也。修身以道,何谓修身?眼耳鼻舌为身,非礼勿视妄言勿听就是修身。礼,理也。理,道也。律法虽严,为政在人,所以礼治便是人治,为政在人。
学生以为,以人取身,其标准便在于看其身所为,观其言动是否合理,若他言行举止合乎于道,即可选贤取能。是已,仁即是道。”
李纯孝深深点头,赞了声好,低声道:“方才儿媳妇回来,说宝如在东市遇了险,她可还好?”
季明德道:“还好!”
李纯孝略点了点头,又道:“冷静下来想想,前日也是为师的不对。操持一个小家,是件颇难的事儿,回去替我给宝如告声歉,就说她说的很好,比之修德修身,确实安身立命更重要,前日当众责她,是为师的错。倒是她一席话,叫为师受益良多。”
季明德笑了笑,道:“好!”
李纯孝这种犟性子,只认书本,认死理,天下间,估计也就唯有宝如那种看似绵软,却从容不迫的绕指柔功,才能说服这种书呆子。
待他听罢课回家时,转过拐角,便见李少源阴魂不散,依旧在拐角那颗樱桃树下站着。
季明德只当个看不见,转身要走,李少源却出口了:“季明德?”
“是。你是?”季明德只得又折了回来。
李少源的腿还是季明德治好的。炎光打着只八角莲灯,上前拍着胸膛道:“季大爷,是我呀,这是我家世子爷,大理寺少卿,您不认得啦?”
宝如上辈子临去时嘴里不停的念叨着,方才梦里哭,大约哭的也是他,便是化成灰季明德都认识的李少源,怎么可能认不出来。
他略一颌首,转身要走。
李少源抽刀拦停,道:“秦州匪首方升平是你干爹,土旦也是去年七月,在秦州被土匪抓的,季墨是你本家,当然替你说好话。但本官深信,抓土旦你也有份。
我且问你,你究竟把土旦藏在何处?”
季明德冷笑,虚伸双手,坚毅刚硬的五官上柔柔两颊酒窝,笑的颇寒渗:“季某是秦州八县的解元,来长安是为了考科举,李少卿非得说季某是匪,这帽子扣的是否有点太大?”
远赴秦州半月,李少源连着赶了三天的夜路,到此时连水都未喝一口,还要急着回宫复命,不审出个所以然来,当然不好回宫。
巷中脚步踏踏,大理寺的官差包围了整座巷子。
前后左右被围了个水泄不通,还都是官差,虽离家不过几步路,今天不打一架,大约是回不去了。
季明德转而问炎光:“他的腿好了?”
炎光点头而笑,哈巴狗儿一般竖起大拇指:“大哥医术高明!”
季明德道:“告诉他,奇筋八脉,气为正道。他的筋脉本就有创伤,整日气气呼呼看谁都不顺眼,邪气冲五腑,不日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