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看看?”
邹氏正为怎么让七王满意而头疼,没顾得上多想就应了:“看吧。”
二人心里暗喜,遂各自去叫手底下的人来。正七品选侍到从八品长使是来帮厨的,正九品中使和从九品少使是来“偷师”的。
雪梨和苏子娴忙了一天,原打算栽倒就睡,结果还没躺下就又被从房里拎了出来,很是怨念。
等到了膳房,一看尚食女官亲自穿了围裙正检查食材,顿时完全清醒。
——尚食局上下几百号人,但尚食就这么一位,她自是厨艺最好的。可大多时候已用不着她亲自下厨,雪梨这一批小宫女进宫三年,还是头一回见这阵势。
四下看看,周围只有崔婉和薛芹两个女史手下的人。众人心下都明白,这是自家女史有心争机会,为她们抢到了。立即都提了十二分的精神,认认真真地看着。
毕竟,近来还是决定这些小宫女去留的时候,谁也不想落了选,被打发去做杂役。
四个洗净的橙子已放在案板上。精挑细选出来的橙子大小、颜色皆一样。邹氏取了柄狭长的刀,从橙子上方侧边刺入,有致地划着波浪般的线条,划满一圈后向下一刮,一朵花型的“盖子”就取了下来。
如此将四只都削出盖子,邹氏将橙子交予薛芹挖出橙瓤,自己着手调馅。
案上近二十种可用的食材排得整齐。邹氏刚要去取那碗荸荠,余光一瞥面前的十几个小宫女,手倒停了。
她温言问说:“告诉我哪样不能用。”
十余人心弦一紧。
在厨房里,除了怕自己出错,就是怕位高的女官提问了。那些在经验丰富的女官眼里算是常识的问题,许多时候她们都答不出来。
众人静了半天,谁也不敢先开口。许久,一贯被女官们看重的岳汀娴终于先答了,她指了指旁边的青椒:“青椒不能用。”
邹氏未说对不对,只问:“为什么?”
“青椒味道独特且重,会掩住蟹肉鲜香,喧宾夺主。”
岳汀娴一字一顿地答完,邹氏终于一笑。
点了头又看向旁人:“其他呢?”
众人认真思索起来。
到底都是小孩子,争强好胜的心格外强,谁也不肯落在人后,很快就有了下一个答案:“香菜也不能用……同样的原因!”
有人说一样,没说的人就少一样可说。
雪梨思来想去也没主意,求助地看向崔婉,崔婉却忙着低头打鸡蛋,全然没理她。
“啊!”她忽地一喊,连邹氏都微一惊,周围一圈笑声。
雪梨大觉窘迫,红着脸低下头,支支吾吾说:“鹅肉不能用。”
邹氏眸色一凝:“为何?”
雪梨指了指崔婉:“鹅肉和鸡蛋同食损伤脾胃。”她犹豫地抬眸偷觑尚食,不知为何觉得心虚,总之声音低了下去,“阿婉姐姐说无损身体比味道重要。”
崔婉听言望过来,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,只朝尚食一欠身。
邹氏却是很满意,赞许地点了头:“不错,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往上呈。”
这一关可算过去了,尚食不再多问,着手挑了要用的辅料。
雪梨一一记着,有荸荠、青笋、姜末,猪肉末挑了带一点肥的,香菇总共只取了一朵——大约是香菇的味道也比较“独特且重”,虽然需要用它调味,又怕掩住蟹肉香吧。
到了调味一步就是难点所在了。各样辅料切成的末装入一碗后,尚食女官加了三五样调料进去,手上动得很快,看不清加了多少。
而后取了干净的筷子点了一点轻尝,竟没再做任何改动,味道刚刚好。
一众小宫女看得讶异,心里再度呐喊:尚食局里最难的就是调味了!
旁的用料多还有个“几个”或“几钱”、“几两”的规定,一到调味这步,女官们都是靠自己的舌头决定,显得格外玄妙。
剔取蟹肉的宫女端着碗走来,眉头蹙得厉害:“这是最好的几只蟹了。蟹黄几是没有,肉也还不够鲜。”
邹氏无甚反应,气定神闲:“取两钱鱼露来。”
小宫女们又赶紧记住了:鲜味不够,可用鱼露提鲜。
馅料终于调好,白嫩的蟹肉中有猪肉的淡粉、青笋的淡绿,荸荠与蟹肉颜色相仿,只添了些许晶莹的感觉出来。
填进挖空的橙中,橙白两色相配得宜。
邹氏将先前挖好的花型盖子盖上,又把四只橙子一并放入蒸笼中。
这一番忙完之后,已经四更天,该准备早膳的宫人们陆续到了,一见尚食在场都是一惊,纷纷见礼。
再过一个时辰七王那边恰好来取膳。邹氏吩咐宫女仔细看着,需用小火慢慢蒸、将各样食材的味道都蒸出来。
雪梨和子娴终于得以回到屋里,栽在榻上歪了一会儿又重新爬起来,趁热打铁地将方才看过的蟹酿橙的做法详细写下,又接过对方所写的看看、压声探讨一番,而后收进各自的手札里,这才能安心就寝。
小睡了两个时辰,就又该起床忙活了。
盥洗后简单用了早膳,进了膳间见崔婉正切冬瓜,她们便要上前帮忙。
崔婉却说:“雪梨,去把那边小锅里的螃蟹吃了。”
……啊?
雪梨一脸茫然,还是依言去了。打开小锅一看,里面竟是只蟹酿橙。
明显就是尚食女官先前做的,她一时便未敢动,望向崔婉:“姐姐?”
“吃吧。陛下说了不给七殿下送去,让赏给底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