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来后我所得到的回话只有:“王爷太忙,不见任何人。”
睿行我也是见过数次的,比翊辰小上两岁,是最得翊辰信任的贴身侍从,他见我一直站在风口吹着也于心不忍,多次替我进屋劝王爷出来见我一面却也只能摇头而出。
我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,翊辰就在里面,可他却不见我,即使睿行告诉他外面雨大风凉,我已站了半个时辰,可他仍旧避而不见。心中泛起苦涩,我不知翊辰此刻心中究竟在想什么,是他信我爹不会谋反但无力相助,还是他信了我爹蓄意谋反才不愿与我相见?
睿行又一次从屋内出来,他摇了摇头道:“王爷让我捎句话给郡主,请郡主好好照顾自己,不要再做无谓之事,别为了罪人将自己也了进去。”
罪人……
我呆立在原地,是他也已经信了,还是他因当下局势而不得不如此?
可即便这样,我仍不愿走,现在我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只有翊辰,除了他我还能求谁?只要爹是被冤的、是被陷害的,就一定可以查到蛛丝马迹,只要有人肯查,有人能查!
心念于此,我咬着唇,对着房门跪了下去。
素锦被我此举吓得一惊,但转而也随我一同跪了下来。长安的雨下了几天几夜,地面湿漉漉的,本是夏末秋初,穿的不多,不多时便觉得膝处被冰凉的积水穿透渗过,甚是刺骨。
睿行本被翊辰唤进了房内伺候笔墨,此时大概是得了翊辰吩咐出来看我是否还在,他一开房门便吓了一大跳,又赶忙转身进了屋子。雨哗哗啦啦地下着使我半分听不到房内的动静,只盼着翊辰能念着往日情分,生出怜悯之心能与我见一面。
他可知道,这些日子我有多难熬,我多想在他怀中大哭一场,我多想他捏着我的脸温暖地笑着让我不要担心。可是此时此刻,他却对我避而不见。
睿行再次出来依旧是劝我离开的,我从怀中拿出“归心”,将它递到睿行手中,我将最后的希望,寄于这个所谓的定情信物,寄于这个翊辰曾说的世间只此一份的心意。我对睿行说:“请告诉王爷,这世间只此一份的心意夕儿一直小心守着,那么王爷呢?”睿行点了点头拿着玉佩进了房内。
半响,房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出来的是睿行,我的心砰砰地跳着,我多么希望睿行说:“王爷请郡主进屋一座。”
我盛满希望的抬头看着睿行,睿行将玉佩递到我面前,张了张口,最终吞吞吐吐地说到:“王爷说……一块玉罢了,世间多得是,随手赠给郡主的东西而已,郡主不必……如此幼稚的……当作珍宝。”
我颤抖地接过玉佩,似有心碎的声音响起,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,一滴,两滴,顷刻间便模糊了双眼。我不知他是以何种心情说出的这番话,但不管如何,我现下只明白,原来被我视作珍宝的心意在他眼里如此不值一提。
我呆呆地跪在地上时,背后传来了脚步声,轻盈平稳,走至我身旁时停了下来,睿行对着来人恭敬地喊了声:“婉王妃。”
关素婉的声音如她的人一般娇媚,她带着诧异说:“这不是瑾安郡主吗?怎么跪在这里?还哭得这般梨花带雨,王爷瞧见该心疼了吧?”
睿行支支吾吾地不答话,院中只有滴滴答答的雨落声,关素婉笑了笑,“差点忘了,姚远已下狱了,这瑾安郡主的名号恐怕也将不保了,一个落魄的罪臣之女,王爷又怎会心疼呢。”她向前走了两步,踩过我的衣裙,落下深深脚印,“睿行,王爷在里面吗?”睿行忙答:“回婉王妃,王爷在呢。”说罢开了房门,请着关素婉和她的侍女进去了。
我任凭眼泪不断地流下,无声地笑了,什么太忙,什么不见任何人,只不过是不见我一人罢了,关素婉说的对,我不过是个落魄的罪臣之女罢了,我竟还奢望他能视我如宝,可笑,当真可笑至极。
我在素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,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,转过身去。握着玉佩的手无力地垂下,玉佩顺着指尖滑落,落在地上。归心,归心,不过是个笑话罢了,我的心,只怕再也无处可归。
双膝酸冷疼痛,我一步一颤地往外走去,再不回头看一眼。
我不知道,在我刚刚踏出院门的瞬间,房内的翊辰一把推开了房间的门,他望见的是我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门口。院子里空荡荡的,他看见了静静躺在地上任雨水冲刷的玉佩,冒着雨走下台阶,手指颤抖地拾起玉佩,紧紧握在手心,他面色惨白,鼻头酸涩无比,闭眼间一滴滴眼泪滚落而下。而他背后,关素婉追了出来站在檐下,眼中有喜亦有恨。
我在出府的半路上撞见了神色匆匆的万芷兰,尽管素锦一直替我打着伞,可今日风大,此时身上仍被淋透了,膝部以下更是被地上的污水染脏,万芷兰满眼心疼地看着我,不由分说将我带进她的安居阁换了衣裳。
万芷兰让人烧了炭火给我暖着,又熬了姜汤端给我喝下,对于朝中发生的这些事,她无力帮忙,只能陪我静静地坐着。
关素婉的一席话让我明白,今时不同往日,我一个罪臣之女,谁还敢接近于我,指不定便会被指为同党,翊辰对我避而不见怕也是如此。
我看着坐在我身边眼中尽是担忧的万芷兰,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,唯有她,唯有相识不过数月的万芷兰还肯同往日一般待我。
万芷兰见我又哭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