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冲的玉川,让她在外头老实等着,自己疾步走到主殿门口,准备一探究竟,可刚小心翼翼地拉开宫门,就见着红梅如一只皮球般的滚出来,往她身上撞去。
清夫人躲闪不及,和红梅撞个满怀,也就在摔倒的一瞬,她看见有一道白影从殿内倏地闪过,电光火石间便轻易点了玉川和后面几个宫婢的睡穴。
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,同时一挥长袖,卷起旁边一截树枝,再以内力向来人击去,可竟也被他轻巧闪开,不由喝道:“大胆,你是何人?竟敢擅闯…”质问的话还不及说完,在清夫人看清那白影的面容之时,她已是惊得说不出旁的了。
盖聂搀起还倒在地上的红梅,便转身走向清夫人。
“盖聂见过姨母,这一别便是二十年,姨母当年照拂之恩未及报答,外甥给您请罪了。”说着,便低头向她行了一个礼。只是这所谓的“照拂”,二人彼此间都明白是多么讽刺。
清夫人捏紧了衣袖,只恨当年一时心软,若是直接了当一碗□□下去,哪有这些事端?
她究竟是经历过事的,虽然有些意外,却也迅速恢复镇定,她料定盖聂是为何事而来,纸是保不住火的,倒不如先装一下糊涂,探探他还知道些什么。
“原来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盖剑神光临,本宫一个深宫妇人,哪里有福气做你的姨母?”说罢给红梅递个眼色,“这大热天的,您不妨先进屋歇一歇。”
“姨母,您想是应该知道我的来意了吧。”盖聂嘴上开门见山,却一下制住了准备悄悄发信号的红梅,“我只是问自己想问的,您按着自己的心意回答便是。”
“你变了。”清夫人沉默许久,终于说道,“不只是二十年前,就这几年的功夫,你也是不同了。”
二人会心一笑,清夫人命红梅将晕倒在地的几人送回去,尤其交代了将玉川带去厢房休息,之后便领着盖聂来了玉川的房间。
她打开密道的机关,望着黑漆漆的洞口,幽幽说道:“想是玉川那个丫头泄露了什么,不然你也不至于来找我,你以为你不从这条密道来,我就怀疑不到她头上了吗?她总提的宫外的朋友,就是你吧。”
盖聂自然不愿意让荆轲掺和进来,便回以沉默,落在清夫人眼里,自是默认。
“哼,你害了我一个女儿还不够吗?连玉川也不放过!”她冷笑道。
“傲尘的事,您还知道多少?”盖聂问道,“我知道她活着,还知道她在哪儿,还有我们的孩子…”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了。
“啪”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。清夫人怒瞪着盖聂,眼神里满是仇恨与怨毒,她抬起一根纤纤玉指,几乎是戳到了盖聂的鼻尖,“你还有脸问?我的傲尘如今沦落至此,都是因为你!”她顿了顿,尽量掩盖话语间的哽咽,“我告诉你,你要是为她好,就什么也不要问,只当她死了!”
盖聂苦笑:“事已至此,我是百死莫赎了,我既冒险入宫拜见姨母,一来尽做外甥的本分,二来,也是希望姨母告知我关于她们母女的一些事,这五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,我希望能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弥补…”
弥补吗?“寒。”清夫人忽然说了一个字。
“什么?”
“因着出生在大寒节气,那天又出奇的冷,因而取名‘寒’,是个女孩,应该很像你吧。”清夫人觉得,眼前的光景有些模糊,“别的我不是会说的,我告诉你那个孩子的存在是让你知道,你是一个多么失败的父亲!你父亲抛弃了你,而你抛弃了寒儿!”
一番话让盖聂如遭雷击,连着踉跄数步,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,可以对一切都那么淡定从容,可是…寒儿…他有女儿了,可对于她一无所知。她是什么样子的?她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?她现在在做什么?她…喜悦与愧疚纠结在一起,搅扰得他脑袋里仿佛塞进了千万只蚊虫,嗡嗡的响,啮噬着他的血肉。
“姨母,‘刃’的主上是谁?”盖聂问道,“他在蓟都,那么这个人必然有着很好的身份作为遮掩。”
清夫人无奈的摇摇头,“此事事关傲尘与寒儿的性命,我不能告诉你。”
“姨母近日与太子来往密切,想来其中必有隐情。他也许不是太子,但必然是与他相关联的人。”盖聂的语速有些加快,“正是为了傲尘和寒儿,您才应该告诉我,难道您希望看到她们为人所控吗?”
见清夫人不语,盖聂又说道:“我心中其实有一个名字,只想来姨母这里得到一个确认,毕竟斩草除根是件大事。”
可清夫人忽然将一指抵于自己唇前,示意他噤声,二人沉默,许久她才向盖聂比了个口型——
饮血。
盖聂听到这两字不由捏进了拳头——原来是沈北芜的人在此监视。
二人抬头向梁上看去,仿佛有一只老鼠窸窸窣窣地爬走了。
盖聂不由吸了口凉气,这下子,蓟都的人算是聚全了。
“如你所想。”清夫人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。
溯鸣直指一彪形大汉的咽喉,还是点到为止。不过那大汉为了扳回颓势,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,一根毒针自袖中飞出,竟是刺入了荆轲的大股。
腿上一阵凉意袭来,敌人又选择在此刻反击,荆轲一时之间难以运功逼毒,一条腿完全使不上力气,甚至即将跪倒在地。
燕丹坐在观战台上,左右则坐着鞠武和樊於期,樊於期乃军中老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