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的超然了。
于直说:“你这学校一般本科是保了底的,就看你想上哪儿读。”
言楷想,爸妈离异后,老爸火速离开本地,另组新家庭,老妈忙于生意,自己生活其实顶安逸,如今暗地里做的这些勾当,只不过是在安逸里翻出不甘心安逸的小浪花。他心头的这朵小浪花,左冲右突,一直不知往哪边浪。
他说:“北上,或者南下,离开这里四五年闯闯。”
于直笑:“好男儿志在四方,有出息了嘿!”
这时,他们身后走出来一个人,两人都被吓一跳。
陈品臻用脚踢踢言楷:“还有烟吗?”
言楷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了,还是于直掏出了烟都过去,陈品臻抽出一支放在手心里,轻轻撕开了白纸,将烟草捧在手心里一吹。烟草随风散了,陈品臻说:“这样有意思吗?”
言楷和于直当时都愣住。
“装相。”陈品臻摇摇头走了。
下了大露台的言楷问李大爷,怎么就放了陈品臻上来。
李大爷笑呵呵地说:“这丫头啊,每回来都给我五块钱。在露台上练歌呢!”
于直笑了笑:“这丫头挺老道啊?”
言楷点点头:“真挺老道。”
不久后,于直特地带着言楷一起去了市中心那所有名的歌厅。
陈品臻出现的时候,歌厅中间亮起粉红色的暧昧的灯光。她穿着吊带衫,小皮裙,双腿修长。蜜色的皮肤像热带的诱惑,言楷的心跟着“咚呛”、“咚呛”跳起来。一万个疑问对阻止不了他很流氓地吹了一声口哨。
陈品臻看到他们了,装作没看见,她向正前方笑意盈盈,现场气氛很是热烈。
但是这天结束后,陈品臻过来截住了言楷,拽着他去了隔壁马路的大排档,叫了一桌菜,有椒盐排条,清水芥兰,梭子蟹。陈品臻还叫了一扎啤酒。
言楷也不客气,和她吃喝到凌晨两点,最后还是陈品臻付的钱。她说:“说好了啊!这顿我来请,回头谁也不准说什么。”
言楷这回是服气地点点头。
可是在高一下半学期,学校还是出现了一个流言,说陈品臻在歌厅驻唱。
班主任将陈品臻叫在办公室里训斥时,言楷是路过的,但是停在了办公室门口,正好陈品臻走出来。
她狠狠瞪了言楷一眼:“叛徒。”
言楷当时竟然没有否认,只问:“你这样过有意思吗?”
陈品臻冷笑:“饱人不知饿人饥。”
知道陈品臻的家庭情况并不是很困难,班级里很快就传开了,因为班主任带着班长去家访了。原来陈品臻也是父母离异,她跟着母亲过,但母亲酗酒,没有劳动能力。
言楷在那个周六没有跟着于直他们去打架,他悄悄去了陈品臻的家。那是一条极脏乱的弄堂,陈品臻就坐在弄堂口,面前放着个大面盆,她正将书本摊在大腿上,一边背单词一边洗衣服。
这个周六下午,言楷有点累,很早就上床睡了。醒来时,老妈请了华亭路上其他的服装老板又在楼下开了二十四圈生意麻将,吵闹得他头更疼。
言楷很烦闷,重重踩两下地板,但老妈和生意上的牌友都不搭理他。他只得再度重重躺在床上,一把塞住耳朵。
言楷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陈品臻。当一切都被揭穿以后,陈品臻在班会课上,向同学们做检讨。
“我的家境不好,需要攒学费。我知道我的方法是错误的,给班级抹黑了。”
班主任要组织捐款资助陈品臻学费,陈品臻说:“我不能再让大家为我担心,我们家已经想到了其他方法筹钱。谢谢大家!”她向同学们鞠躬。
因为她的坦白和承认错误,她的过错被班主任和学校领导轻易就原谅了。这个谣言对于她,根本没有任何冲击。
言楷拍拍坐在她前头的陈品臻肩膀。她的肩膀很软,很暖。她转过头来,轻轻的,辫子没有甩在他的面孔上。
言楷对着她竖起大拇指:“小妞儿,你行!”
“啪!”言楷的脸又被陈品臻的辫子揍了一下。
陈品臻是在高二第一学期没有来上学,言楷从班级里精通消息的同学那儿得到消息,陈品臻的老妈身体急转直下,回老家戒酒,她申请休学一年。
言楷在高二这一年也出了事,跟着于直又打了几场群架,还帮着于直扒了他爸女助理的衣服。那女助理去派出所告了他们。言楷老妈不由又四处奔走,才让他免于被少教所收容。但这个学校,他是没法再待了。而老妈,哭了一夜。
高三这年,言楷就乖乖在家里考了戏剧学院的夜大,舞美灯光专业。倒不是特长,而是他妈有个牌友是戏剧学院夜大的老师,可以给他开开后门。
从此以后,他不能一边让老妈开后门,一边昏天胡地混日子了。言楷想。
夜大毕业后过了几年,言楷重新遇到了光头,光头现在头发长得很茂密,人也不像小时候那样鲁莽,他问言楷:“要不要一起做点事?”
这次做的事情不再是一起去虹口当扛把子,而是合伙创业开了公司。公司开了三个月后,进来的新的合伙人——于直。
这回做的事情后来也是越做越大,他们从开始创业的小亭子间搬进了写字楼,开始是一层,接着两层,再租下第三层写字楼时,大家也觉得该是招聘秘书和助理的时候了。
陈品臻过来面试时,于直把言楷叫过来:“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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