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眼又明又亮,眸子里含着笑意。明明他的眼角没翘,嘴角没弯, 但光看那一双眼睛,就让人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。
莎琪玛也对这个青年很有好感。
西域的女孩,奔放, 洒脱, 不像中原的姑娘一般羞涩,她赶着骆驼, 出了驼队几步, 叫住青年,朝他招手:“喂!”
青年闻声,往这边看来, 他座下的大蛇快速地游了过来。
莎琪玛坐在骆驼上, 居高临下地问:“你是一个人吗?”
“两个人啊。”青年笑道。
莎琪玛左看右看, 可茫茫大漠中,除了自己的商队外,哪还再有其他人的影子。
她疑惑地望向青年。正巧对上青年朝她一笑, 他的笑容和他的眼睛一样迷人, 莎琪玛忍不住看得呆了。
“有什么事吗?”青年笑道。
莎琪玛回过神来, 没再去想人数的问题,而是红着脸问道:“你要往哪去?”
青年说:“我要一直往西,往西,往西。”
“哦。”莎琪玛说,“你要去西边的车迟国啊!”
青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。
“车迟国正在抓和尚,我们商队里有几个和尚,所以从来不去那儿做生意。”莎琪玛很遗憾地说。
青年有些疑惑:“抓和尚?为什么?”
莎琪玛解释道:“车迟国本来也是崇尚佛法的,但二十年前,车迟国发生了一场大旱,国王命和尚们求雨,却没能求到。后来,来了三个道士,祈到了雨,国王当即就把他们尊为国师,改国教为道教。后来,那三个道士让国王拆了佛寺,把和尚都抓去干苦力了。”
青年啧啧感叹了几声:“佛法不昌,佛法不昌啊。”
莎琪玛连忙说:“虽然我们不去车迟,但我们也要往西,可以和你一起同行,直到走出这片沙漠。你和我们一块儿走吧。”
“多谢了。”青年却拒绝了她的好意,“但我独行惯了。”
“这不行!”莎琪玛急道,“这片沙漠极其凶险,前方也没有水源。你一个人,没有驼队,是不可能走出去的!”
“不用担心,我自有办法。我们两人先走一步。”青年说着,朝莎琪玛一笑,驱着大蛇摇摆而去。
那大蛇游得极快,转眼间,就不见了踪影。
莎琪玛看着他消失的方向,心里有点惆怅。唉,多好看的男人啊,和我们西域的男人长的完全不一样。
但她突然想到青年离开时说的话,他说,他说我们两人?
可他明明只有一个人啊,哪来的两个人?
炎炎大漠,莎琪玛却突然觉得遍体一阵凉意。
……
风裹着沙,带着热浪呼啸而来,打在人身上又烫又疼。
沙子飞起,露出沙子下面的,一堆堆白骨。
有人的骨,骆驼的骨,狼的骨,新鲜的,陈旧的……风一吹,全部哗啦啦地散了。
祈越慵懒地半靠在蛇身上,颇好奇地看着沿途的大漠风光,悠闲得就像是前来沙漠旅游度假一般。
“刚才那个女人。”崇九闷闷地说,“她喜欢你。”
祈越无所谓地说:“可能吧。”
崇九的语气有些高兴:“你不在意?”
“当然不啊。”祈越说,“喜欢我的人这么多,我早就麻木了。”
“哦。”崇九的语气有点冷淡,继续往前游着。
“小九。”祈越在蛇身上翻了个身,突然说,“你挺好的。”
崇九的尾巴突然就竖了起来。
他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,问:“我,我哪里好?”
“你身上很凉。”祈越说,“躺着不热,像个冰枕一样。”
崇九的尾巴又放了回去,无j-i,ng打采地耷拉着。
祈越拍拍他:“晚上我要抱着你睡。”
崇九的尾巴“唰”地一下又竖了起来,一摇一摆,迎着狂风舞动。
……
祈越坐在一个金盆里,愉快地洗着澡。
盆是明哥送的那个小金盆,可以变大变小,水则是祈越变出来的。
赵公明绝对想不到,他堂堂财神的聚宝盆,居然也会有被人拿来当洗澡盆的时候。
祈越洗完澡,穿好衣服,收了金盆,朝崇九走去。
崇九已经先洗过,在地上铺了一件袈裟。
这袈裟就是佛祖送给唐僧的那件锦襕袈裟,乃是仙娥织就,神女机成。因为祈越去取经,唐僧就先借给祈越。
反正唐僧平时连穿都舍不得穿,一直小心地放在包裹里。
这袈裟也是件可大可小的宝物,祈越觉得拿来垫着睡觉正好。
“睡吧。”祈越脱了鞋,躺在袈裟上。
崇九“恩”了一声,在祈越身旁躺下。
崇九抬头看着天,大漠里的天很深,天上没有任何云,能看见密密麻麻洒满夜空的星星。
他就这么一直看着,但却紧绷着身子,什么也没看进去。
他等了半天,却始终没等到身旁那人来抱住自己。
他微微偏头,用余光看去,却见那人胸口一起一伏,早已经睡着。
“大骗子,说话不算话。”崇九小声嘟囔了一句,侧过身子,犹犹豫豫地伸出手,轻轻把他抱进自己怀中。
……
第二天,祈越是被崇九摇醒的。
他睁开眼,却没看见天。
四面八方,全部是一片暗黄。
祈越一惊,以为自己掉进了某个大粪坑,再好好一看,才发现四周,都被一片铺天盖地的狂沙笼罩。
但漫天纷扬的沙子,却没有一粒,能进入他们方圆两丈内的范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