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笑着向门外忐忑地朝里探头张望的女子招招手:“欢娘,来。”
应欢抬步又止,怯怯地看了一眼南翼,略退了半步,俯身给南翼行了个大礼:“浮霄山鸟族应欢见过朱雀大人。”
原是山间翠鸟成妖,南翼打量她一眼,送了她一颗妖族修行用的月华石。应欢接了,心中很是惊喜,捧着石头欢天喜地地跑到了应琛跟前。
两人成婚多年,仍是浓情蜜意,看得封九好生羡慕。
大黎建朝,并未更改都城,皇宫也是在宛朝皇宫基础上改建的。封九盘腿坐在一处宫室的屋顶上指点江山:“这边当年住的可是宛朝长平帝的贵妃,天下第一美人,宠冠六宫。”
十七把头一昂,不屑道:“什么天下第一美人,肯定没我南翼姐姐好看。”
封九深觉英雄所见略同:“我也这么觉得。”
南翼完全不想搭理这两个人,她往东看,那里有一座高台,平地起了两层楼高,月光下显出温润的玉白色,想必就是应琛所言的占星台。
台子上有一阁楼,建的阔气,重檐八角,其上飞雕火凤盘金龙,四面云纹粉饰紫气东来,其下莲开千重引天光,四方檐角镇四象表四方安稳,当真是恢弘气派。
题名“接天阁”。
有人踏着月色往占星台而去。
封九起身站到她身边,顺着南翼的目光看过去,笑道:“看这架势,像是后妃,地位应当不低。”然后他似乎有些疑惑:“这地方若真是事关重大,怎么会让一个妃子来这里,赵先启不是不怎么踏足后宫吗?”
南翼想不大明白:“这和他进不进后宫有什么关系?”
“男人啊。”封九感叹一声:“何况他还是个皇帝。倘若这地方真得那么重要,能让一个女人这么大张旗鼓地进出,要么这个女人对这件事有利用价值,还得是重要价值,要么……”封九摸摸下巴嘿嘿一笑:“要么这女人是赵先启的心上人,得此一个夫复何求的那种心上人。”
南翼想了想,肯定道:“你倾向前者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为什么?”
封九指着那宫妃身后的仪仗:“这个架势,不是皇后。若我是赵先启,喜欢上一个女人,喜欢到可以把所有事情都不加遮掩的地步,那我会有两种选择。一是让他荣宠一声,尊皇后位,二是此生藏在身边,不入后宫,不封妃。”
然后他声音放轻了,倒像是在自言自语:“若是真喜欢一个人,那人便是至高无上,捧着尚显不足,怎么能让她受屈居人下这般的委屈,会心疼的。”
第14章 第 14 章
女人在占星台前下了步撵,没让任何一人跟随,独自缓步走上了占星台。她穿一件层叠繁复的礼服,裙摆迤逦坠地,双手交握于身前,广袖拢着裙摆,走路的姿态端庄肃穆,像是参加什么祭典一般庄重。
接天阁外等着一个人,衣着眼色材质虽瞧着略有特殊,但看其样式纹绣,确是大黎官员品服,想来就是应琛所说,新近受封的国师聂涟。
聂涟手中提着一盏六角宫灯,见女子前来便迎上去,持灯俯首为礼,那女人却连个眼神都未曾施舍,径直越过他走进了接天阁。
封九道:“说他是个傀儡都抬举他了。”然后他问:“那女人有什么特殊之处吗?”
南翼摇头:“暂时看不出什么异样,她身上有人皇气息做遮掩,而且占星台周遭有遮蔽气息的阵法。”
“聂涟虽是聂氏旁支,但也算得上有点分量,那女人这么有底气,肯定不能是个普通的角色。”封九说着,手中折扇往占星台的方向一指:“过去看看?”
“不必了。”南翼否决:“即使走近了也是一样的。”她话音落,袍袖一挥,俶尔天降惊雷,直劈占星台。
而后一股宏大掌气自接天阁中发出,于半空中挡下雷光,却是不敌,雷光犹有余威,将周遭固若金汤的阵法劈出一道口子出来,人皇瑞气并一股纯净魔息自其中流出。
惊雷落地成火,朱雀虚影自火中振翅,伴着雀啼凤唳之声直扑那一缕魔息。
“魔相为惘。”
魔分五相,憎欲嗔痴惘。
封九借木灵之气环绕周身,隐藏了自身的气息。他往占星台的方向看去,有些状况外,方才阵破的一瞬,他感应到了一股及其熟悉的气息,像是同脉同源,引得他体内灵气都躁动不安。
南翼觉得察觉有异,回头正好撞上封九幽黑中隐隐夹杂着血光的眸子,竟是隐有走火入魔之相。南翼先前提醒过封九,杀气过盛于他心境无益,但封九始终控制得很好,南翼也就不曾过多忧心,总不至于在此时入魔。
眼下显然不是细思之时,南翼出手如电,封了封九周身几处大穴,精纯的灵气灌入,护他灵台清明。
封九略回神,目光仍带几分恍惚,他怔怔地看着南翼,眼中似有悲恸,他问:“你在怪我吗?”
南翼知道他心中有障,此时正沉浸幻境出不来,她犹豫了一下,抬手按在他肩上,状似安慰:“我从不曾怪你。”
封九苦笑一声:“骗子。”
南翼:“……”
这又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?南翼歪着头想了想,简单粗暴地打昏了他。
十七待在客栈正无趣,就见南翼扛着一个人回来了,仔细一瞧,是封九。十七眨巴眨巴眼睛,好奇地看着南翼:“他怎么了?”他说着,伸手推了推封九,问:“死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