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白看着她的脸,明明是初次相见,但不知为何,就是熟悉莫名。
一边的仙侍好心的提醒她:“这便是泰来公主。”
泰来比她仙阶高,她原本应该行礼的。
但她却只是怔在那里,半晌,才低低唤了一声:“妤兮?”
妤兮回头,看到她,也是很自然的笑了笑,那一刻疲累尽扫,似是无限芬芳溢到了她的脸上。
她就这么开口这么叫妤兮,妤兮也不觉得唐突,反倒是很能明白她此刻心中的感怀,只含笑望着她:“你醒了。”
只这一句,桑白便红了眼眶:“我一直想见你……若不是这个念头足够强烈,或许我还醒不过来的……”
妤兮招呼她到旁边的亭子里坐。
桑白些许有些局促,但顿了一会儿之后,却又似下了决心一样,切切拉住她的手:“我听说你有喜了,你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有孕,我来替你吧!”
这算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,而见面至今,加上呼唤,也不过才说了三句话。
三句话便聊到如此深刻的问题,妤兮始料未及的一愣:“你?”
桑白点点头:“我知道,你刚刚聚魂不久,身体定然很虚弱,你此刻怀孕,是有危险的。”
妤兮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:“我是聚魂不久,你却也是元神归体不久,我的身体虚弱,你的身体又强到哪里去?”
桑白摇摇头:“我的身体没关系,我的元神一直在养魂樽里,被照顾的很好。 ”
妤兮缓缓道:“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,可你终究还是闺阁女子,未婚而生子,对你的声誉定然有影响。”
桑白默了一默:“我不在乎,或许我此生也不会成亲的,经历这一遭生死,我对男人……早就失去兴致了。”
她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倦怠,妤兮听在耳里,也不免为她伤怀,刚想开口安慰她一句,她却接着道:“我彼时虽然身体里只有一缕残魂,但还是有少许记忆的,加上在宗宗身体里的那些记忆,自是明白所有人都对我有所图,而只有你,与我素昧平生,却不顾房宿的反对,坚决留下来,救我于水火。”
她有些哽咽:“你我虽然从前从未有过对话,但在我心里,却早就觉得我们是旧识了,你知道么,没有人告诉我你有喜的事情,是我自己感觉到的……不骗你。”
妤兮急忙拿出一方帕子轻轻帮她拭泪:“我相信的,你不要哭。”
她只道桑白对她有感激和亲切,但如今看来,桑白却不仅如此,甚至对她还有些依赖。
是因为她身边能感受到的温暖太少,她已经不知道还能抓住些什么了么?
桑白握住她的手:“求你了,让我为你做点什么。”
妤兮温和道:“不急在这一时的,你若真想做点什么,这段时间多来陪陪我便好了,我喜害得严重,可能还需要你的照顾。”
桑白点头:“我这次来,便没有打算走的,不管你要不要我替你,在孩子出生之前我都会留在这里。”
桑白如愿留在这里,灵犀却不如意的在发愁。
她去找风来,风来只疏远而客气的说了一句妤兮这里有桑白照看就可以了,大长公主请回。
然后就哧溜一声躲的远远的。
她觉着这不是个办法。
她去找天驷,表示自己已经跟风来家中提过亲,他家人并未反对,这说明风来其实已经是她的未婚夫,还希望天驷这个做师父的,能看在其实他也算是他二人媒人的份上,帮助风来早日认清这个事实。
天驷听到她提起“媒人”二字,莫名有点心虚,咳了一声道:“风来的家人既然未反对,你便该从他的家人入手,我这个师父才做了没几天,跟他并没有什么感情,贸然提起这件事,他若是不听,我岂非会很没面子。”
灵犀不知道,天驷其实也在发愁。
自从桑白来了之后,几乎日日跟妤兮黏在一起,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体己话,旁人水泼不进。他有时想贴近妤兮听一听肚子里的动静都会碍着外人在场不便行为。
关于桑白要替妤兮的事情,他听了直皱眉:“太古怪了。”
彼时正值子夜,有冷风夹着木叶清香,从窗户里吹进来,妤兮将云被给天驷拉上来一些,然后将头靠在他的肩上,低低的:“我也觉得不方便,她是闺阁女子,于情于理也不该她来做这件事。何况我的孩子,若是从别人身体里出来的,我也会怕她跟我们不亲。”
天驷点点头:“我们的事不用外人操心。你且放心,我专门去跟药仙学了一个安胎的术法,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
妤兮嗯了一声:“但我可以感觉到她的真诚,甚至是依赖,她是真的想要留在我身边,或者,她不想回紫桑山,不想面对那些人。”
天驷再次点了点头:“我看出来了。”
妤兮看向他:“你不要赶她走,她很可怜的。”
天驷低哼一声:“那也要她有点眼力界。”
妤兮笑道:“我今天看到灵犀去找你,她是不是跟你提风来的事?”
天驷淡淡的:“我挡回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