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?”
林神爱一错银牙,单膝跪下:“便是钢刀架颈,水香亦不愿有丝毫悖逆大哥。”
哥舒夜破眸光如冷电,只在林神爱的脸上盘旋不定,却一言不发。
林神爱略一思忖,已明其意,猛地伸手抽出一旁左拾飞的刀,毫不犹豫一刀便向自己左手斩下。
左拾飞等人纷纷动容,却也不敢阻拦。
左拾飞是寨中梭子五爷,一把常用的刀纯钢炼制,又磨得比旁人锋利许多,林神爱全力施为,刀锋过处,嚓的一声轻响,血淋淋一只手掌已掉落地面。
林神爱满脸冷汗的抬起头,艳丽的面容因剧痛扭曲着,一双上挑的眼睛看向哥舒夜破,有问询之意,哥舒夜破神色不动,仍是不开口。
一触他冷硬如冰石的目光,林神爱心中之痛,更胜断掌之痛,却不辩一词,以口衔刀,便欲割向右手。
杨断子惊叫道:“且慢!”
左拾飞亦忍不住劝道:“大哥!水香三哥的功夫尽在右手,废掉太可惜了……”
哥舒夜破叹了口气:“罢了,下去裹伤……但若再犯,就不是一只左手了。”
师爷杨断子是山上医术最精者,又一直青睐林神爱母豹子一般独特的美艳泼辣,忙借机请命紧随着林神爱去了,脚底下安了弹簧,步子一弹一弹的,一想到她少了只手掌,从此未必打得赢自己,再痴缠也不怕她挥拳来殴,一时眉花眼笑活像一跤摔到了蜜糖罐子里,但又一想好端端的美人受这断掌之灾,一路的血滴得不要钱似的,又情不自禁替她疼得慌,因此笑到一半,眉眼又耷拉了下来,脸上神情倒像中风瘫了也似。
齐少冲见哥舒夜破对自己人都如此辣手,而南柯山其余诸人也颇有些司空见惯的漠然之态,心中更觉希望渺茫,但事关穆子石生死,却是不得不做这与虎谋皮投身鳄口之事。
心念电转之际,甚至想着明示自己身份,送这匪首一桩泼天的富贵功名,来换穆子石得以重返京城,凭他的才华心性,在齐和沣手中活下来那是易如反掌……主意既定,正待开口,却见哥舒夜破已抬脚直往石屋走去,左拾飞眉头舒展,一手拽起齐少冲,悄声道:“别多嘴!”
哥舒夜破进门后,见一地血迹斑斑驳驳,灰眸一瞬间亮如星河,兴奋快意非常。
弯腰探了探穆子石的鼻息,已是微不可察,忙伸手进他血浸透了的衣衫,按在心口处,凝神感觉到心跳,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,轻笑道:“算是个命大的。”
不再管穆子石,打量阿才的尸体一眼,道:“这是谁杀的?这份刀劲倒是不坏。”
左拾飞抢着应道:“水香哥杀的,昨夜我亲眼瞧见。”
哥舒夜破斜瞥他一眼:“看来昨夜很是热闹。”
左拾飞嘿嘿笑道:“后来水香哥还要杀穆子石,我替大哥拦下了。”
这话说得滑头,哥舒夜破也懒得与他计较,足尖踢了踢竹嘉腰间,轻轻噫了一声:“拾飞,来看看这伤口。”
左拾飞蹲□子,两指拨开竹嘉腰眼的刀口,仔细看了良久,见刀口极是整齐平滑,不由得也是眉梢微扬,颇有惊奇之意:“这一刀刺得硬是漂亮!这儿既是致命要害,下刀又省力气,若不是无意巧合,必是杀惯了人的大行家下的手。”
哥舒夜破已踱到竹西身边,若有所思的站了片刻,道:“你再来看这姑娘的颈伤。”
左拾飞依言看罢,拍拍齐少冲的肩,又赞又叹:“小兄弟,这手刀活儿哪里学来的?”
齐少冲心知他误会了,但打量哥舒夜破的脸色,却又有些踌躇,不知该不该说出这二人原是穆子石下的手,迟疑不定间,哥舒夜破已淡淡道:“你怎知道是他出的刀?”
左拾飞指着奄奄待毙的穆子石:“总不会是他吧?他这模样恐怕刀都握不住……又是个读书人。”
哥舒夜破看齐少冲神色不定,心中有数却不点破,只道:“那又如何?”
左拾飞道:“穆少冲就不一样啦,这小子根骨很是不错,予庄的阔少爷当着,也没耽误杀人的大好天分,天生的强盗胚子,大哥你说是不是?”
哥舒夜破问道:“你瞧上他了?想收进你的风林营?”霏1凡l論i壇
齐少冲心中一紧,区区一山之匪,竟敢以朝廷军队专用的营字为番,不是狗胆包天目无王法,就是不轨之心昭然欲揭,哥舒夜破谈吐毫不俗陋绝非山野蠢物,却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如此行事?
只听左拾飞嘻皮笑脸道:“光棍砍竹不伤笋,我用些心好好调|教他几年,或许又是个小梭子……大哥,穆子石归你,这小子归我,如何?”
哥舒夜破心中雪亮,左拾飞绕这么大一个圈子,竟是要将这兄弟二人的命都保下来,一时笑道:“他们可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公子,为何要辱没门风自甘落草?”
左拾飞嘿的一声,看着齐少冲,眼中颇有急切之色:“入我门生不入则死,生死自决莫怨旁人,姓穆的小子,你可得想好了!”
齐少冲决断极快:“只要你们肯救我哥哥,山贼……我做。”
一言既出,心中一空既酸且愧,自知从这一刻起,终是玷污辱没了绵延百余年的齐姓皇族,再也无颜去见七庙列宗,而自己皇七子的身份,便是化为烟灰尘土也不能再为外人所知。
但酸楚痛心之余,却又是一种沉甸甸的心安与隐隐然的欢喜,为了穆子石,自己必须担当这一回,他待自己肝胆皆冰雪,自己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