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你有话说……”
钱丁香一回头,冲穆子石道:“你姐姐找你有事,哥舒公子这儿你就甭掺和了!”
穆子石恭恭敬敬的应了:“是。”
轻轻拉起竹西的手,笑容雨霁晴初,似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全然不曾存在过:“哥舒公子好生歇息,晚上念泽轩,姑父和我恭候您的大驾。”
竹西红着脸,随穆子石走到花园一座假山后。
穆子石肩上落了几片花瓣,竹西伸手拂去,还没开口,眼中一阵酸涩,已流出眼泪来。
穆子石笑问道:“怎么了这是?你急着找我就是要我看你哭?”
竹西见他浑若无事,更是委屈,道:“我这几年待你如何,难道你没有心肝么?”
穆子石看左右无人,一手捧着她的脸,轻轻抹去泪痕:“怎么会呢?好姐姐,我只是逗你一下,你的好我不知道还有谁明白?”
竹西却不傻,幽幽道:“你哄我呢!你若真想娶我,为何还不请爹做主?便是今年不成,那也该定个日子啊,现在连个话都没有,可让人怎么想!”
穆子石叹了口气:“竹西,不瞒你说,不光今年不成,明年只怕也赶不及筹办咱们的婚事。”
竹西心中羞怒之极,咬着唇,低声细气,却隐露威胁之意:“穆子石,你是瞧着我好欺负么?”
“我怎么舍得……”穆子石只作看不见她眼底的怨毒,道:“但穆氏书礼传家,父母亡故按制要守孝五年,现在刚刚三年多。”
竹西犹有不信,疑道:“五年?我怎听说父母之丧,只是三年不得行婚嫁之事?”
穆子石摇头苦笑:“你不信么?穆家虽家道中落,但礼制不可废……难道我会拿死去的父母骗你?你就没发现,我和少冲这几年,一直都著素色衣衫?”
竹西一打量,见他果然一身素色暗纹长衫,腰间束着的腰带亦别无金玉饰物,一时颇觉羞赧愧疚:“我……我不知晓这些。”
穆子石柔声道:“哪能怪你呢?姑父知道穆家的规矩,因此一直不曾跟你娘说过这门亲事,他老人家怕耽搁了你……我也怕你等得蹉跎了,若有好人家,你不妨……”
竹西突的抬头打断道:“既有这个缘故,我就安心等着了,不论好歹,也不管等多久,我总是你的人!”
说罢将鬓边桃花取下,塞到穆子石手里,转身就跑,却又回头清凌凌的撂下一句:“穆子石,你可别负我!”
穆子石笑了笑,原地站立半晌,待再也见不着她的背影,随手就将那枝桃花扔开,正待举步,只听一个又粗又哑的难听声音从一叠大石后传来:“哥,你老这么骗她,就不怕下拔舌地狱么?”
随即一个半大少年跳了出来,面带不悦之色,正是齐少冲,他已脱去了孩童形貌,初显剑眉凤目神采英朗的好长相,衣袖卷起,露出小臂匀净明亮的蜜色肌肤,两鬓有些汗迹,清新得仿佛枝头一只半青的果子。
穆子石微笑道:“不怕,倒是你偷听壁角,不知害臊。”
齐少冲两大步走近,仰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穆子石,一扬手中的弓箭,操着正在变声的公鸭嗓道:“我在那边准备射柳来着,谁料到你们鬼鬼祟祟的跑来?”
穆子石笑道:“那你为何不走开?需知君子非礼勿听。”
齐少冲也不遮掩:“我好奇嘛,想听听你跟竹西说什么……”
“听完了还好奇么?”
齐少冲道:“哥,我不懂你为什么不干脆跟她说清楚,就说你绝不会娶她,让她赶紧嫁出去,省得纠缠不清。”
穆子石摇头:“竹西心细如发,早知姑父不会替她做这个主,只不过不肯死心罢了。当日所谓婚约,就是她一厢情愿自说自话,我和姑父这些年诸多委婉提点,她却执迷不悟,何况她为人柔中藏奸,我也不愿把她得罪狠了,只得再拖两年,看看情形罢。”
齐少冲很是不赞成:“她一个弱女子,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恶事?你别太提防小心啦。”
穆子石笑容有些阴沉古怪,欲言又止。
数年朝夕共处,齐少冲一看他的神情,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,低声道:“世间女子,似我母亲者少。”
穆子石看着自己素白的衣袖,道:“有你母亲珠玉在前,我此生都不敢小瞧任何女子。”
说着拍了拍齐少冲的肩:“咱们先回明瓦楼收拾一下,晚上姑父要宴客,这位贵客来头不小,而且有几分古怪,或许是个通寇的官家子弟。”
齐少冲冷笑道:“那他到底是官味多还是匪气重?”
穆子石微一沉吟:“只怕这两州边界,已是官匪难分,以前咱们不是疑惑么,为何这两年南柯山竟敢辣手屠戮猖獗妄为,今日这位哥舒夜破一到,我却有些猜测。”
齐少冲这两年见识阅历既增,亦有知变长智之机,想了一想,脸色峻然:“难道是……根子竟在这两州官府处?”
穆子石眼眸半眯着,浓密的睫毛像是两片云,遮蔽了阳光,投下阴凉的弧形:“南柯山如此一反常态,看来离不开官府故意纵容,归根到底,是不是在与民夺利呢?朝廷虽不设碱引,他们却要想法设法独揽塞外纯碱的进益。”
说到此处,眼中却掠过一丝明显的犹疑。
齐少冲思忖道:“以几十条人命震慑民间私贩,纯碱干脆由官府经营,所得收益再与南柯山坐地分赃?”
穆子石摇头,道:“做官之道,得先求稳,稳中方能有升,他们就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