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估,”易辙说,“我只对了英语完形的答案。”
赵未凡奇怪:“那你刚才说695。”
易辙看了她一眼,之后低头,踢一脚地上的石子:“随便说的。”
突然起来的夜风吹扬了他的上衣。
把赵未凡送到家,易辙又自己溜达了两圈,走哪算哪,漫无目的。总是热闹着的广场上没了跳舞的人,街上也没了各种小商小贩,这个时间,小城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入睡,没睡的,估计又有一大部分人都是围在电脑前等着那一个数字。
碰到一个被踩扁了半截的矿泉水瓶,易辙转了个方向,飞快地起了一脚。水瓶撞到墙上,又落下,掉进了脏兮兮的垃圾桶。
终于逛回了楼下,易辙抬头,家里的灯竟然亮着。
向西荑回来了?
立刻,他就掉头往外走。
手机在这时响了一声。
“睡了没有?待会查分么?”
易辙看看漆黑的前路,又回头望望自己家的灯光,回:“查。”
因为这一个字,还是上了楼。
不情愿地往上走时,他在心里希望向西荑已经睡了,灯亮着是忘了关,或者,即使没睡,也懒得搭理他,再不济,他告诫自己千万别跟她吵起来。毕竟马上就是零点,查分才是重点,别的都要忍一忍。
但他没想到,做好了心理建设上去,却看到家里的门口坐着一个男人。男人看样子有点年纪了,却穿了满身铆钉,留了一大把络腮胡,还梳着一头看上去梆梆硬的脏辫。
他背靠墙坐着,听见楼道里有动静,才微微睁开阖着的双眼,挤出很窄的一条缝看了看来人。不过这个睁眼的过程很短暂,易辙都没看太清,男人就已经又闭上眼睛接着睡。
看这人完全没有要让开的自觉性,易辙拧着眉毛,偏了偏头。
或许是感觉到面前的人没动作,靠墙的人收了收腿,给来人腾出了更多可以通过的空间。
易辙没耐心,直接拿钥匙在楼梯的铁栏杆上敲了两下。
“让开,挡着我开门了。”
金属相互撞击的声音并不小,地上的男人被吵到,咕囔了一声。他歪了歪脑袋似要继续睡,但没两秒,又猛地完全睁开了眼。瞪了易辙片刻,男人几乎是跳了起来。
“你是谁?”
易辙被他抽风似的动作弄得一愣,再看他一脸戒备的模样,立马明白了这人在想什么。
他在心里骂了一声有病,向西荑到底能不能交往个正常的人类?
“让开。”易辙看了看时间,有点不耐烦地说。
男人却还是伸开手臂、满身戒备地挡在门口:“你到底是谁!”
带着愤怒,他的声音提高了不少,振亮了好几层楼的灯。
易辙下意识地朝身后的门看了一眼,而后压着嗓子冲男人吼:“你小点声行不行,别人不睡觉啊!”
“你必须告诉我你是谁,以及,你和我的缪斯是什么关系。”
易辙还从没听过现实中有人这样拿腔作调地说话,一句话拐了八道弯,最终拐到一条欠抽的道路上。
向西荑到底是从哪招来的奇葩?
易辙怕这种不可预知行动的生物真在这闹起来,便直接扔出一句:“她是我妈。”
男人傻住,易辙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去,开了门。
结果男人也不知是突然接上了哪根反s,he弧,竟然朝着易辙的后背就扑了上去。
“c,ao!”
“段喜桥,滚出去。”
没等易辙把拳头抡过去,屋里正敷着面膜看荒诞喜剧的向西荑说话了。
“噢!我的缪斯,你不可以这样……”
“滚。”向西荑在一阵夸张的笑声中再次开口。
男人在距离向西荑两步远的地方停住:“我为了来找你,跋涉千万里。”
“滚。”
“我没有钱,也没带身份证,我无处可去。”
“滚。”向西荑单纯重复。
“噢!我的缪斯,你看,那里!”叫做段喜桥的男人指着窗外,“外面天寒地冻,大雪下了三尺厚,我这样出去,难道不是死路一条吗?”
他妈的现在是六月。
“神经病,”向西荑也终于失去了那点少得可怜的耐心,她眯着眼睛看着男人,“你再这么跟我说话,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阉了?”
“噢!”
看到男人突然捂着胸口跪在地上,易辙是真的觉得这个男人应该确实是脑子有不小的问题,没准真是个神经病。
挺神奇的,还是第一次,他能跟向西荑站在一条战线上。
易辙没兴趣看这浮夸的表演,甩开客厅里的两个人进了屋。再一看表,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八,他连忙开了电脑。但这台破电脑实在卡得很,光开机就用了不止两分钟,易辙的一只手搭在桌子上,食指则有些焦躁地一下下敲击着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