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正要上马车,却见又一辆马车从后面追上来,直接横亘在了他们的面前。
一看便知是故意如此的。
“敢问阁下是?”徐福面色微冷,拿出几分气派来。
若他只有一个人,当然不会底气如此充足,如今内侍在一旁,内侍代表的便是秦王的脸面,谁还会如此不识相?
那马车的车帘掀起,露出后面一张熟悉的面孔来,俊俏又fēng_liú,不是熊义又是谁?一天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心情,顿时就烟消云散了。
熊义目光不舍地从徐福身上掠过。
方才徐福冷声呵斥的模样,还真是惊艳又迷人呢。
熊义面上露出笑容来,将车帘撩得更高,伸手指向马车内,“徐太卜,请瞧。”
徐福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。
他没想到熊义当真放荡不羁到如此地步,那马车内有一男一女,着青衫的是少年,少年脸上绘着浓厚的妆,不过倒是有几分花旦的味道,因而显得十分魅惑勾人;而那着白衣的是女子,手执竹扇遮面,美丽的五官半遮半掩,端的是款款动人,她脚边还垂着长长的水袖。
只瞧一眼这两人的打扮,徐福便知道他们应当是舞姬了。
他说有诚意便将人带来,却没想过熊义当真会做到如此地步,还真将人给带来了,这是铁了心的要试一试他究竟好男色还是好女色吗?
“如何?徐太卜是否该履行承诺了?我已挑好酒楼,徐太卜只需同我前去便是。”
还不待徐福说话,他身边的内侍已然变了脸色,骤然紧张起来。
若是徐太卜真的跟着熊义公子走了,他回到王宫之中,又如何向王上交代?
嘴长在徐福身上,他要说什么便是什么。
徐福收起目光,神色淡然地点评道:“太丑。”
原本还试图暗送秋波来勾搭徐福的女子,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。倒是那少年沉得住气,哪怕听见徐福如此说,他也只是低眉垂目一言不发。
熊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,半晌后,他才又露出了笑容,抚掌笑道:“徐太卜所言倒也没错,这两人哪能抵徐太卜半分姿容呢?”
徐福的目光冷飕飕地往熊义身上飘去。
熊义这话说得太不恰当,拿他与舞姬相比,真不是羞辱他以此来报复吗?
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僵持起来。
还是熊义又笑了笑,道:“不如我将这二人送予你?”
“我身无长物,他们跟着我连个住的地方也无,还是留给熊典事慢慢享受吧。”
熊义发觉到徐福是真的嫌弃这二人,熊义顿时有一种品味被质疑的感觉,本来心中有怒气想要发作出来,但是再一看徐福那张脸,什么气都消了。徐福拥有如此相貌,心高气傲谁也瞧不上眼,那是自然的……
熊义的目光凉凉地扫了一眼那内侍。
若是没有他,自己便可以直接将徐福掠走了,偏偏有个秦王的身边人在这里,他若是敢将徐福强硬带走,恐怕第二日便是王上找到他爹头上去了,如今他父亲刚刚出任右丞相一职,定然不愿意在此时与秦王起龃龉,到时候他说不定还会被责骂一通。
真是麻烦!
熊义压下心中暴戾的情绪,示意下人驾着马车退后些,让出路来。
徐福坐进马车,放下车帘,直接让内侍驾车离开,马车离去时,徐福还能听见熊义道:“改日我定为徐太卜寻两名更为貌美的姬妾。”
从奉常寺回王宫的路上,徐福的眉头一直都皱着未曾松开。
熊义并不是个知道分寸的,他的有礼与温柔,都不过是刻意伪装出来的罢了,方才他都以为熊义会憋不住撕破脸。
他与熊义才见了面多久?熊义如今便敢在众目睽睽之下,对他百般骚扰了,总有一日熊义会忍不住的。到那时,熊义粗暴地将他带走,恐怕也不稀奇,谁让那熊义有一个做昌平君的爹呢?
这等小事他也不好劳烦秦始皇啊……
若是有机会能暂时离开奉常寺便好了,最好是有王命在身,连咸阳城也先避开一段时日,他本身官职不高,如今必然是要先忍一忍的。可惜他真不会贴个符就弄死人,不然就能直接把熊义给弄死了。
回到王宫之后,内侍便马上将所见所闻一一报给了嬴政。
嬴政听完以后,久久未发一语。
殿中太过死寂,内侍心中忐忑不安。他忍不住抬起头来,小心地去打量嬴政的神色。
“寡人知晓了。”嬴政沉着脸,将手中的笔刀搁了下来。
只听“噗嗤”一声,内侍吓得一抖,再看那笔刀,就见笔笔直直地插在了桌案上。
内侍摸了摸胸口,咚咚直跳。
那瞬间,他都要将那桌案当做是熊义公子那张脸了……
内侍退下之后,嬴政便叫来了赵高,“你觉得将徐福提至寡人身边如何?”
赵高并不觉意外,笑道:“令徐先生做太医,随侍宫中便可。”
“太医乃是修习巫医之术方能担任,他一卜卦观天象的,如何能做太医?”嬴政摇了摇头,“他若是不喜这一职位,寡人岂不是还反倒令他心中不满?”
“可王宫之中已有一位……”赵高也迟疑了。王宫之中有一人,从奉常寺太卜署中所出,此人年岁已有六十,资历甚老,常随秦王前后,专为秦王卜筮。这位的头上盖着大大两个字——御用。
但能有此殊荣的,也就此一人了。
既然已经有了他,徐福再担任同样的职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