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个狭小的避难所,高度大约1.5米,面积最多只有5平,地面(准确地说应该是石面)摸上去呈不规则的长方形,两侧还算平坦,中间一条长长的凹痕,应该是岩层的天然裂缝。
在这个类似洞中洞的地方,他们根本直不起身,脚下逼近荡漾的水面,头顶是两块大岩石交架的顶端,只能坐着,或者干脆躺下来,任由湿漉漉的岩面打湿衣物。可喜可贺他们还能继续用肺呼吸,而不用向上帝祈祷临时进化出鳃来。麻烦的是,他们没有手电筒,没有火,有的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与亘古不变的潮湿阴冷,无休止的黑暗与寂静足以令普通人精神崩溃,而他们得在这种环境中至少待十二个小时。
杀青摸索完四周,叹了口气:“不到10立方米的空间,存氧量不足以支撑到退潮……于是第三种死法是缺氧窒息吗?”他不甘心地又仔细摸索起来,最后趴在头顶的岩石上高兴地叫:“淡水!这上面渗下来的全是淡水!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
“……什么?”另一个男人话接得有些勉强。
“上方的岩石有裂缝啊,为数还不少!雨水透过这些裂缝慢慢渗下来,因为这里高于海拔,没有被咸水污染。现在我们有两个好消息了,可以收集些饮用水,以及有微弱但足够救命的空气补充。”
“哦。”
这下即使目不能视,杀青也听出了里奥的心不在焉,他坐下来,感觉黑发探员就在一米之外。“你生气了?因为……刚才那个吻?”
对方沉默片刻,回答:“不是生气,是……说不清,很复杂的情绪。算了,刚才那种情形,生死一线间的,可能彼此头脑都不太清醒。忘了那码子事吧。”
“我觉得自己清醒得很。”杀青声音尖锐地说,“刚才,以及之前在凶杀城堡的那一次。探员,你准备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,才敢承认你对我也有那方面的感觉?”
“那方面——哪方面?”里奥被他的语调惹出了真火,毫不客气地讽刺道,“ròu_yù吗?噢,如你所见,我是弯的,看起来你也是,那又怎样?我在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,跟一个长相身材都不错的年轻同性挨挨蹭蹭,要不起点反应我都不正常!你去过夜店吧?在那种想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的时候,跟另一个人看对了眼,请他喝了杯啤酒然后两人挤进厕所格间里痛快打一炮,回到家睡一觉后连对方的长相都记不起来——你说的感觉是指这方面吗?”
在他看来,刚才的吻算是yī_yè_qíng,不,比那更不如,算是厕所里打野炮的性质?杀青气得手指发痒。他一下一下地用力捏着指节,努力浇熄丛生的怒火,用前所未有、异常诚挚的语气说: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你觉得我们是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吗?不,里奥,一年多之前,在你刚刚接手我的案子的时候,我就开始关注你了。”
“那可真是我的荣幸,超级连环杀手是我的微博粉丝。”
“闭嘴!别用这种阴阳怪调的口气……好吧,你先听我说完可以吗?”杀青做了个深呼吸,认为接下来的表述至关重要,很大一部分影响到对方能否被他打动,所以他把声线放得尽量柔和,像给一柄锋利的刀子套上毛茸茸的皮草刀鞘,恨不得在上面再系几个甜美的蝴蝶结。“一开始我只是想看看,这个打算抓住我的fbi是不是又一个白痴——显然不是,你很强,身手不凡,很有魄力和行动力,更难能可贵的是拥有洞察事物本质的敏锐直觉。说实话,你介入后我的工作难度提升了不少,每次结束后我总得反反复复地清理现场,以免留下任何暴露身份的蛛丝马迹。当然有时我也故意留下一点儿无伤大雅的线索,为的是让你干劲十足地继续追下去。”
“——比如那张涂鸦,倒吊狼的那张?”
“没错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我开始习惯甚至享受你的追逐,是你让我对细节的追求日臻完善,让我觉得无聊的日子也有热血沸腾的时刻。你知道吗,有时那种棋逢对手的感觉——你得拿出全部的注意力,否则就会被对方击败,想方设法要争到上风,同时又忍不住为对方的精彩表现而击节赞叹——那种感觉比做爱还爽!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?”
“不,我还没有自虐到想跟死对头做爱。”里奥冷冷道,“于是,你对我产生‘那方面’感觉的原因,就是某种……混杂着征服欲、表现欲,以及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yù_wàng?你把这当成是种游戏,类似挑战过关boss的额外奖励是吧?”
杀青挫败地耙了耙潮湿的额发,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水平比自我评估值略有偏差,该怎么表达,才能让对方理解,这是种比惺惺相惜更进一步的,像天体引力一样相互牵引的感觉呢?即使他们注定要当一辈子的死对头,也是爱恨纠葛、至死不忘的那种。
显然对面的联邦探员并没有回应他的热情,也许是比他更擅长隐藏自己的感情——杀青更愿意承认后者,因为那让他欣慰自己不是一厢情愿。“我以为你会理解的,”他小声嘟囔,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,“要不你干嘛迟迟不交女朋友或者男朋友?你记得爱慕者约你吃饭,结果没坐多久你就收到关于我行踪的报告,然后甩下一句‘抱歉’就跑了,为此扼杀了多少次还没来得及开始的恋情?对你而言,我比约会对象更重要,为了我你可以把自己的业余生活弄得一团糟,以至于没有一个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