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里都是坏人。”严书翰重复了一遍:“是不是说,有坏人藏在尼姑庵,威胁她们?”
林佑也有这么想过,但今日见到两位师太,神态坦然,不像是受到迫害的样子。
还有净年身上的伤,虽说庵内惩戒弟子,再正常不过。但令一个十岁多的孩子惊惶到那种地步,怎么想都匪夷所思。
况且,出家人号称慈悲为怀,那个庵里的尼姑据说都是弃婴,净年应该是自小在那长大,是什么让她这么害怕,连师太都要瞒着?
思前想后,林佑还是放心不下,夜深再打扰庵内也是于理不合。同时,他认为,这事应该与上一世师太被杀息息相关。
尽管他已经提醒过两位师太,但正所谓天意难测,谁也不知道,事情走向会是如何。
他也担心,自己虽已重新活过来,然而最终会不会还是像上一世那样,落得个横死的下场。
但这一次,影响的恐怕不只自己,还有严书翰,这是林佑绝对不愿意看到的。因此,无论多么艰难,他都必须扭转上一世的结局。
临睡前,严书翰见他整晚都心神不宁,安慰道:“明天没什么事,我跟你一起去净月庵走一趟吧。”林佑这才勉强收回心思。
第二天一早,两人被张捕快的大嗓门吵醒:“林大人!林大人!净月庵出大事啦!”
林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:难道两位师太还是遇到不测了?
他踉踉跄跄从床上爬下,一把打开门:“净月庵怎么了?”
张捕快一眼望见在软榻上的严书翰,欲言又止,但一向温文尔雅的林佑,此刻一反常态,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可怕,他顿时不敢再扯别的:“有人来衙门报信,净月庵后山有两个小尼姑上吊了。”
“小尼姑?上吊?”林佑心里“咯噔”一响:怎么还是死人了?到底有哪里不对?
严书翰听见敲门声便已醒来,一字不漏听完张捕快的话,好不容易爬起来:“走吧,我们一起去看看。”
两人连早饭也顾不上,跟着张捕快,快马加鞭赶到净月庵,见庵前已经围了不少人,净衡和净逸师太正在解释些什么。
见到严书翰穿着捕快的衣服,两位师太连忙上前:“官差大人,劳烦你们跑一趟,大概是个意外,庵内处理也可以的。”
严书翰微微一笑:“按律例,无论是否意外,都应由衙门验尸后再作定夺。在下理解死者为大,师太想让其早日入土为安。还望师太不要怪罪在下,也是不得已。”他向两位师太行礼:“初次见面,在下严书翰,是衙门的捕头。”
“阿弥陀佛,严捕头也是依规矩办事,何来怪罪一说。”净衡师太双手合十,净逸师太为两人指路:“严捕头、林大人,请跟贫尼来吧。”
林佑跟在后面,边走边问:“听说丧命的是两个小尼姑,是怎么回事呢?”
净逸师太满脸悲恸:“我们也不清楚,今早有香众来礼佛后,到后山烧元宝纸钱时,发现树上挂着两个人,我们才发现的。”
严书翰问:“那怎么知道是庵内的尼姑?”
净衡师太回答:“两人穿着尼姑的衣服,其实今早早课时发现少了两个人,要是当时仔细找找就好了,唉。”
两位师太不约而同抹了抹眼角,两人也默契地暂时没有继续问下去。
“到了。”净衡师太停下脚步,指了指后山的小坡,只见两具穿着尼姑衣服的尸体躺在地上。
“可知道死者的姓名?”林佑问:“是谁把她们放下来的?”
“净年和净弦。”净衡师太说道:“香众和庵内年长的几位,合力把她们抱了下来。“
听到这个名字,林佑神色大变。两位师太自然也注意到,才想开口,被严书翰打断:“那么,验尸事宜就交给林大人。有劳张大哥和两位师太一起,召集刚才发现尸体的香众,稍后我们到偏厅仔细盘问。”
支走两位师太,严书翰把心神恍惚的林佑拉到一边:“你还好吗?净年是你昨天遇见的那个小尼姑?”
林佑点头,一时说不出话。
严书翰明白过来:“或者把尸体先拉回衙门,现场排查就交给我和其他捕快兄弟,你先回去?”
林佑摇头,深呼一口气:“我没事,发现尸体的地方很重要,我当然相信你们不会有遗漏,但我必须自己亲眼看一遍才安心。”他用力握了握严书翰的手,熟悉的温热让他心情平伏了不少,强打起j-i,ng神:“你去忙你的吧,我可以的。”
严书翰把他拉进怀里,把他的头摁在自己胸前:“好,无论昨天她想对你说什么,你都已经尽力了,不要钻牛角尖。”
说完,他依依不舍放开怀里的人,又拍了拍林佑的肩,才转身往庵内走去。
昨晚下过大雨,山上的泥土多有松动,地上的脚印乱七八糟。林佑蹲下仔细看,都是雨后才留下,深浅差不多,初步猜测是搬运尸体的人群留下。
他沿着脚印往陈列尸体的地方走去,看清那两具年轻的尸首时,心中还是忍不住难受:
明明昨天还是鲜活的生命,现在再也无法睁眼看到这个世界,怎么能不让人唏嘘。
如果自己昨天多留心,或是直接在夜里暗访庵内,这两人可能就幸免于难。
这两具尸体都穿着庵里尼姑的衣服,从外貌来看,不过十三、四岁。他认出其中一具是净年,另一具看起来较年长,应该就是师太口中的净弦。
据两位师太说,被发现时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