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赫连魑魅也不在,蹙起了眉头,残雪撑起依旧乏力的身体,碧落斋里魑魅从不离自己身边的,尤其在他受伤的时候,魑魅更会像他的影子般寸步不离地守护着,如今人呢?
下床伸展着手脚活动着,左肩仍旧沉甸甸的不甚灵活,裘无忌那一斧砍得着实不轻,加上祁沧骥那一腿又害他手臂脱了臼,想到这儿,残雪又不禁低咒了声。
目光顺势瞥向伤处,才发现已重新用白绫包扎过,是魑魅吧……下意识地凑近鼻嗅了嗅,还好,没有刺鼻的药味,唇畔泛起了丝淡淡的笑容……魑魅这次学乖了,看来上次撂下的重话还挺有用的。
拉过一旁的外袍披上肩,残雪漫不经心地掀起珠帘走向外厅,想唤银儿帮他弄些吃的,帘才掀起,就发现一个不速之客正大剌剌坐着看着书,桌上则满是各种糕点,看来这位仁兄可十分自在得很。
帘珠的碰撞声让祁沧骥从书中抬起了头,这一眼却让他看得移不开视线……脂粉未施的秀颜虽然苍白,两颊却透着刚睡醒的红润,双眸尚有几许朦胧,
一头如瀑的黑发未理,松松散散地披在肩上,几撮落在额前,衣衫也凌乱披挂着,却透足了一股慵懒的美……
祁沧骥不自觉地屏住了气息,这美居然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,没有胭脂点缀的残雪看来并不比初晴的扮样逊色,虽然祁沧骥早知道他不是女人,却没见过男人也能有这种慑人的美法,这恐怕只有在他卸下心防的时候才见得到吧。
果不其然,残雪在看到他后,朦胧的眼神立即敛起,换上的又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寒霜,慵懒的味道瞬时消失无踪,祁沧骥又再次感觉到面对的是头充满野性的锐豹,如同昨晚的感受一般。
“早啊,怎么,不高兴见到我?我还以为你会多少感激我送你回来呢,初晴姑娘。”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,祁沧骥脸上的笑容却透着些许捉弄的意味。
目示一旁伺候的银儿退下,残雪径自走向一旁的几案,拿起精致的酒壶,自顾自地倒酒喝着,他目前最不想见的就是这张欠揍的脸,一点也不想理会这嬉皮笑脸的家伙,虽然他是有满肚子的疑问想问。
“一早就喝酒不好吧,难不成你是这样练酒量的?我让他们准备了不少早点,陪我一块用吧。”祁沧骥依旧大方招呼着,好像他才是碧落斋的主人。
像没听到般,懒得听他喳呼,残雪索性拿起酒壶起身往内室走去,浑似没见着眼前还坐了个大活人,走没两步,就被只大手扯住了手臂,整个人跌坐到祁沧骥腿上,被他抱个正着。
“来者是客,身为碧落斋的主人,晴姑娘未免也太失职了。”不悦地抱怨着,祁沧骥没放过黑眸迅速掠过的冷芒,“还是说姑娘现在不只是哑了,还聋了。”
“你还要闹多久?”看样子不开口是别想得到一点安宁,残雪终于地缓缓开了口,语声虽然不愠不火,却也感受不到点善意。“要不你就拿我上堂,要不就请你出去,这里不欢迎你。”
“我还以为要再吵一点你才会开口哩,晴姑娘的哑病竟被我治好了,看样子我可以开馆当大夫,嗯,还是神医呢。”开怀地笑了笑,祁沧骥不改揶揄捉弄的口吻。“来,陪我吃顿早饭,我们好好聊聊。”
“我跟你没什么好聊。”原想运劲挣开被祁沧骥拥在怀里这种过于亲呢的接触,可是一想到这儿是碧落斋,残雪就只能忍下一肚子的烦躁,冷着张脸闷头喝酒。
“喔,是吗?我却觉得有很多话可聊呢,比如说初晴不但会说话,还自承是杀手残雪,那么……落雁楼会不会就是黄泉的大本营?或是聊为什么我这么好心送你回来,而不是把你送进大牢里……喂,跟你说了,一大早喝酒不好,还喝!”看不过去残雪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,祁沧骥干脆一把夺下他握在手中的酒壶;
“……”瞪了眼祁沧骥,却又在下一刻努力收敛起快爆发的情绪,对付这种人一定要冷静再冷静,残雪再三告诫着自己,两次交手的经验让他明白绝不可以被这家伙眼前这无赖模样骗了,祁沧骥绝对是个难缠的危险人物。
瞅了眼像“初晴”般安静温驯的残雪,祁沧骥眼中掠过一抹促狭的神色,想起了昨晚如兽般锐利的眼神,直觉地认为那才该是他的本性……而没有人可以在他的撩拨下还能保持不动如山,他不介意再次向他证明这一点。
“算了,我大方点,说给你听好了,我假设你既是残雪也是初晴,反正你是有这样的本钱,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扮演初晴这种角色,不过显然你很成功,三年来竟没人发现,直到昨晚。”祁沧骥倾身贴近了些,暧昧地直盯着残雪面上瞧。
“至于我为什么费心把你带出陆府,还完整无缺地把送你回来……因为我想只要我跟着你,不怕找不出点黄泉的蛛丝马迹。再说黄泉或许可以忍受少个残雪,但京城若是少个初晴可就失色不少了,不是吗?晴姑娘。”
“希望我杀人的时候你手脚够快,也或许下次你的运气不会再像昨晚那么好。”嘴角噙了抹冷笑,残雪反唇讥道,虽然祁沧骥近在咫尺的气息让他倍感威胁,他却不愿示弱避开,甚至故意转过头面对他的挑衅。
“你放心,本世子手脚一向很快,不管是救人还是闪人。”心里偷笑着,祁沧骥故意在残雪耳畔低语,暖暖的气息轻轻呼在他的耳后……想玩?他很乐意奉陪到底。